豆奶能叫“奶”吗？美乳制品业抗议植物饮料如此命名

“坦白讲，杏仁和桃仁都不会自己分泌乳汁，”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理事斯科特·戈特利布（Scott Gottlieb）在上月举行的一场政治会议中这样说道。

这个话题听起来有些搞笑，但这是两大饮品行业的较量，355亿美元的美国牛奶行业向16亿美元的美国植物饮品行业发起了挑战，前者要挑战后者使用“奶”字的权利！现在，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已经提议对“奶”字的使用规则实施强制执行标准，这可能意味着植物饮品无法继续使用“奶”字。戈特利布看上去对植物饮品很是同情。

图注：奶牛既能产奶又能哞哞叫，大豆也能产奶但不能哞哞叫，那么，豆奶饮品中能出现“奶”字吗？（图/Shutterstock）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规定中有个名词叫做“食品的特征性规定”（standards of identity），这一名词是对各种产品的定义，具有法律约束力，以保证消费者的知情权。今年3月，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根据市场趋势和最新的营养科学知识”要更新这些食品特征的标准，为此推出了一项新方略。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表示，“奶”本身的定义比较复杂，但简言之就是“从健康乳牛体内获取的乳状分泌物，实际上不包括初乳（即生产前后数日所分泌的乳）。”

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并未对这一定义进行监管，因此，超市乳制品货架上摆满了由大豆、杏仁、腰果、大米、大麻和燕麦制成的饮品，乳制品行业对此已经抱怨了差不多20年。乳制品行业尤其抗议的是，植物饮品行业走捷径式地利用了“标准化乳制品用语”，这对乳品业行业不公平，因为植物饮品的营养成分和口感味道与乳品并不相同，却又利用了乳品行业中“奶”字的优势。

乳制品行业现在正在抓住机会以影响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新局长和潜在友好的白宫官员的决策。

但是，植物饮品生产商表示这种规则相当于是保护主义。奶农本就境况不佳，现在强制执行这些标签要求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而且改动后的分类和标签会使消费者更困惑。此外，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乳品的替代品正在抢夺乳制品的市场占有率，因为两者的核心市场本来就不相同。

非动物产生的白色不透明液体饮品该怎么称呼呢？现在已经引发了争论。而这一争议也波及到“人造肉”的命名。

但有一点很清楚，如果联邦采取行动，那么食品公司等行业就会受到影响，比如说客户的增减。但特朗普政府的贸易战会淹没这些声音，而这些转变会在美国的整个农业领域产生连锁反应，这预示着更大的损失，这种损失要比其他任何标签改变造成的影响都要大。

“奶”字纷争已有多年

自1997年以来，就有奶农请愿。根据这些奶农的说法，因为坚果没有乳头，现在的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当局内部已经否认植物饮品能使用“奶”字。

但食药监督管理局并未对植物饮品公司发出任何勒令停止的通知。美国立法者已经试图强制食药监督管理局对此进行干预。2017年，塔米·鲍德温（Sen. Tammy Baldwin）介绍了“乳品尊严行动”（抵制乳制品的替代品和模仿品以促进乳制品的日常规律摄入的行动），这将迫使食药监督管理局强制执行其“奶”字标准。

法院也在介入。美国联邦第九巡回上诉法院目前正在审理一场关于杏仁饮品是否应该被作为“乳品仿制品”出售的案例。

与此同时，乳制品行业一直面临着越来越大的财务压力。牛奶生产商在美国节节败退，而以植物为原料的饮品正迅速流行开来。调查显示，到2016年，植物饮品已进入了美国三分之一的家庭。

“奶”究竟是什么？

根据食品化学家的说法，奶，是由哺乳类动物为养育其后代而生产的一种含有脂肪、蛋白质、酶、维生素和糖的组合的液体。

出于饮食习惯、伦理道德或其他原因，有许多人并不想喝动物产的奶。而植物衍生的饮品也有不同的营养成分和口味。比如说，脑功能正常运转所需的维生素B12，很多人知道动物食品中还有维生素B12，但植物如干紫菜和大豆发酵品中也存在维生素B12。

图注：乳制品行业表示，任何植物饮品都无法与牛奶的营养与味道相媲美。（图/Shutterstock）

《食品科学与技术》期刊去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研究者报告称任何植物饮品都无法与牛奶所提供的营养相匹配，但该文同时也注意到大豆饮品在营养方面是最平衡的。也有科学家表示，尤其是儿童消费者，在将牛奶换成植物饮品时要谨慎。

根据《儿科胃肠病和营养学》期刊2017年发表的一篇文章，“植物饮品在营养成分上各有不同”，因此“在营养品质和可吸收性确定之前，植物饮品不应视作牛奶的营养替代品。”

这是乳制品行业提出更严格的标签规则的关键。消费者没有必要对植物饮品的来源感到困惑，但是“奶”字表示的是乳品替代品所不含有的营养状况。

“这些植物饮品贴上了‘奶’的标签，但它们并不是乳制饮品的一一对应的替代者，”美国奶制品生产者联盟（National Milk Producers Federation）发言人克里斯多夫·盖伦（Christopher Galen）说道。

盖伦表示，相关的对比还有人造奶油。尽管这很像奶油，但其实是用植物油做的。这就意味着两者脂肪和蛋白质的多样性和比例是有区别的，因此在一些食谱中人造奶油就不能取代奶油。如果法令出台，那么人造奶油制造商就不能称之为“奶”油。

再举个例子，如花生酱，并没有去冒充其他食品，所以也就不会出现命名的问题。而且花生酱也有自己的特性标准。

乳制品生产商的要求很清晰，他们就是想让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列出明文的强制执行规则，以禁止植物饮品的包装上出现“奶”字描述词。此外，有些国家已经禁止了以植物为基础的饮品以“奶”字命名。

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定下来呢？盖伦表示任命戈特利布为食药监督管理局局长能给这个行业一个重新审视此问题的机会。市场上奶制饮品的替代商品也有了大幅增长，在过去的5年中，非乳制饮品的销售额增长了61%。现在，实验室培育的肉类的前景增加了人对正确定义的紧迫感。

“我们的组织已经对食药监督管理局增加了压力，”盖伦说道。“相比20年前，现在市场上的这类假奶太多了。”

植物饮品方的声音

好食物协会（Good Food Institute）的政策主任杰西卡·阿尔米（Jessica Almy）对这个问题的观察有着不同的角度与方式。好食物协会是一个旨在促进清洁肉类和植物产品替代动物产品的非盈利组织。阿尔米表示，如果真要设置标准，那么“奶”字可能只能独立使用了。比如说巧克力奶，这是一种修饰语，已经被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了。如果禁止植物产品用这个名字，那么监管机构就是存在偏见，而且这也违背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这不会是强制执行方面的改变，”阿尔米说道。“这是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政策的重大转变。”

图注：“奶”字之争。（图/Shutterstock）

阿尔米表示，“奶”的鉴定标准是指以“健康的乳牛”为来源，因此，如果强制执行新标准，那么山羊和绵羊产的“奶”也就不能称之为“奶”。

根据脂肪含量和是否添加维生素，动物性奶制品的营养成分也各不相同。因此，对植物饮品营养差异化的批评同样适用于各种奶制品。

如果这些规定得到执行，那么制造商就得在各自的产品上贴上“燕麦饮料”、“大豆饮料”或“基于扁桃仁的乳制品替代饮料”。阿尔米表示这样一来可能会给顾客造成麻烦，但以植物为来源的饮品的销量仍会继续增长。

贸易战在这场辩论中蓄势待发

近年来，整个乳制品行业一直萎靡不振。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消费者对液态奶的需求下降了近一半，预计还会进一步下降。奶牛群正在减少，牛奶价格正在下跌。美国奶酪盈余超过了63万吨。

“奶农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美国康奈尔大学乳制品市场和政策研究员安德鲁·诺瓦科维奇（Andrew Novakovic）说道。“过去三年里乳制品境况不佳。”

最重要的是，因为乳制品行业对内情况一般，所以正在拼命抓住外国消费者，而特朗普政府正在发动一场贸易战。美国乳制品中约有10%至15%会销往国外，这其中就包括奶酪和黄油之类的产品，这些海外市场仍是美国乳制品行业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贸易战一打，其他国家就会搞报复性关税，这就可能减少美国乳制品行业的盈利。“双边或多边关系遭到破坏，事情正朝着错误的方向发展，”诺瓦科维奇说道。

尽管特朗普提议对加拿大乳制品征收关税，尽管受政府贸易政策影响的农民会得到120亿美元的补助，但美国乳品行业只能拿到其中的1.27亿美元。

图注：“奶”字定义关乎亿万美元。（图/Shutterstock）

但是在贸易战中，植物产品也将成为受害者。“大多数农业分析师都会同意，农业领域中最受冲击的就是大豆，”诺瓦科维奇说道。美国大豆，包括大豆制品如豆奶，最大的出口客户就是中国。

所以，“奶”字标签之争会对双方都造成损失，但无论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做出何种决定，应该都不太可能对资产负债表产生很大影响。

我们不谈贸易战，接着谈饮品本身的话题。美国公共利益科学中心高级营养师琳赛·莫耶（Lindsay Moyer）表示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消费者保护问题，即人们仍不清楚这些饮料中包含什么以及这对健康意味着什么。“食药监督管理局应该优先考虑公共卫生，而不是任何行业的竞争或者市场问题。”

莫耶表示，她所在的组织并未对“奶”字纠结，而是提倡营养信息公开，以展示植物饮品中所含的成分，以及相对于牛奶所缺乏的成分。这样做的目的是帮助人们恰当地使用饮品以保持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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