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位美国女性报警被 AirTag 跟踪，苹果表示将强烈谴责

4 月 7 日消息，美国警方记录显示，现在美国各地都有使用苹果 AirTag 跟踪女性的情况发生。很多报告显示，不少跟踪、骚扰甚至于虐待事件都涉及苹果公司推出的追踪器 AirTag。

早在苹果发布 AirTag 之时，就有安全专家预测这项技术有可能被不法分子用作跟踪骚扰女性的工具。媒体向全美几十个最大警局申请提供最近 8 个月有关 AirTags 的警方记录，并从 8 个美国警局获得了 150 份涉及 AirTag 的记录。

在这 150 份记录中，有 50 份源自女性当事人的报警。她们起初收到手机通知，显示个人行踪被不属于自己的 AirTag 追踪。在这些人中，有 25 人强烈怀疑是自己的丈夫、前男友甚至于前任上司为跟踪骚扰在她们车上安装了 AirTag。这些女性报告说，现任以及前任正在使用 AirTag 跟踪和骚扰她们。

在一份报告中，一名女子报警称一直骚扰她的男子在她车里放置了 AirTag。报告显示，报警人说这名男子威胁要让她过地狱般的生活。

大多数报警都涉及前任的骚扰行为。一名女子打电话报警称，她的前男友划破了汽车轮胎，并在车里留下一个 AirTag 来进行监视。在另一份警方报告中，一名女子说，她发现自己车多次被装 AirTag，也知道那是她前男友干的，因为曾和她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地点。

在另一份警方报告中，一名女子说，自己每次离开家时，都会发现车里有东西在哔哔作响，结果在车里发现了一个 AirTag。最后通过反复质问，她的一位前男友承认是自己把 AirTag 放在车里，看她是否“说谎”。

这几名女性之所以报警，都是因为发现在不同时间和地点都能莫名其妙地发现前任的存在。一位女性发现前任一直在跟踪她，有一次还把她逼到了绝境。这名女性把车开到修理工那里，结果在车里找到了一个 AirTag。

多名报警的女性表示，她们害怕因此遭受身体上的暴力伤害。一名女子报了警，因为她有禁止某位男士打电话骚扰她的保护令。她收到 AirTag 跟踪的通知，也可以听到自己车里不断发出鸣响，但找不到它。当警察赶到时，她在警察面前接了这名男士的一个电话，称将如何对她进行身体上的伤害。另一个在车里发现 AirTag 的女性一直在想，一个男人怎么总是知道自己在哪里。报告称，她担心会遭到袭击或伤害。

一名女性到警局报案称，几周以来，她一直收到附近有 AirTags 的通知，并发现车底盘安装了多个 AirTag。她怀疑这是以前对她很凶的人的所作所为，现在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都会出现。

并非所有案件都涉及前任。在某些情况下，有些现任也会用 AirTags 跟踪报警女性，甚至于发生身体上的暴力伤害。

绝大多数报警来自女性。在 150 个警方记录中，只有一个报警人是一名男士，他怀疑前女友用 AirTag 追踪自己。

在这 50 份提到 AirTag 的警方记录中，只有不到一半涉及抢劫或盗窃案。比如有人把 AirTag 放在钱包里，或者把它绑在自行车或汽车上，然后被这些东西被偷被抢了。有几个人的手机收到 AirTag 通知，但却无处可寻；其中一些记录也提到报警人说他们曾听说过 AirTag 的潜在危险。其中一人说，她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她在接到有关 AirTag 的通知后报了警。

AirTag 一直都有一个通知功能，如果 iPhone 手机用户附近出现 AirTag，就会收到提醒；然而，不使用 iPhone 或苹果设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有 AirTag 的存在。

电子前沿基金会 (Electronic Frontier Foundation) 网络安全主管伊娃・加尔佩林 (Eva Galperin) 表示，“在没有考虑家庭暴力场景的情况下贸然发布一款新设备，完全是荒谬的。”“但具体来说，苹果设备的盲点是那些生活在苹果生态系统之外的人。”

多年来，施虐的伴侣有时会使用安装在受害人手机上的软件来进行跟踪和控制。AirTag 的不同之处在于，其得到了世界最大消费科技公司的广泛宣传，售价仅为 29 美元，放在车上或包里很不显眼。

“AirTag 出现之前就有各种跟踪软件，但苹果让施虐者和攻击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更低成本地跟踪目标，”监控技术项目 (Surveillance Technology Oversight Project) 执行董事阿尔伯特・福克斯・卡恩 (Albert Fox Cahn) 说。“苹果遍及全球的设备网络让 AirTag 能在全世界进行跟踪。而苹果公司大规模的营销活动让那些原本不知道这类技术的跟踪者和施虐者也知晓了 AirTag。”

一些人被 AirTag 追踪的报告已经引起美国公众的关注。去年 12 月份，一名女子发现车上有一个 AirTag，怀疑有人想偷走这辆车。今年 1 月份，一名费城女性说，有人利用 AirTag 远远跟踪她。同月，密歇根州迪尔伯恩的警方表示，他们发现人们因收到 AirTag 通知而报警的数量有所增加，但警方称，其中有些人可能只是收到附近有 AirTag 的通知，实际上并不是针对他们。

到目前为止，现实世界中大多数关于 AirTag 的报道都集中在偷车工具上，鲜有 AirTag 涉及家庭暴力的故事。但警方记录显示，已经有不少施虐者将其作为控制女性的工具。

AirTag 远不是市场上唯一的物理位置追踪器，任何一种追踪器都可能被用于恶意目的。但问题在于，近年来大众市场上出现的各类产品变得更方便更易用。和 AirTags 功能相仿的追踪器公司 Tile 上个月宣布，将在应用程序中加入新的反跟踪功能。

非营利组织妇女权益倡导组织 Women’s Advocate 家庭暴力社区教育工作者玛丽・贝丝・贝克尔-劳思 (Mary Beth Becker-Lauth) 称，位置跟踪“与 GPS 技术本身一样古老”。但从既往情况看，这需要一定的专业技术知识。她说：“直到最近，那些寻求帮助的女性背后的施虐者或跟踪者要么在信息技术部门工作、要么就是精通相应技术。”

用户可以直接把 AirTag 拴在汽车底部或塞进钱包，对施虐者来说更方便。苹果“只要能工作就好”的产品理念也让 AirTag 有很大吸引力，但在某些情况被用到了坏的方面。

贝克尔-劳斯说：“事实上，大多数发现 AirTag 的女性都知道是谁放置的。”“近四分之三的受害者认识跟踪者，而受害者和跟踪者之间最常见的关系是现任或前任。所以，这些女性可以立即找到一个人，并说’这听起来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在回应置评请求时，苹果提到了最近发布的 AirTag 安全更新：“AirTag 的目的是帮助人们定位自己的个人物品，而不是追踪他人或他人财产，我们以最强烈的措辞谴责任何恶意使用我们产品的行为，”相关博客文章写道。“长期以来，不必要的跟踪一直是一个社会问题，我们在设计 AirTag 时认真考虑过这一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建立查找网络时考虑到个人隐私，并使用端到端加密；为什么我们首次创新了主动追踪系统，提醒用户是否存在不必要的跟踪。”

苹果还发布如果发现 AirTag 在跟踪自己时该怎么办的说明。但家庭暴力专家表示，面对有虐待倾向的现任或前任，让他们的跟踪功能失效可能会很危险。

或许更能说明问题的是，苹果对安全问题的回应方式是对现有技术进行被动修修补补。苹果在去年 12 月份发布了一款 Android 应用程序，通知用户附近是否有 AirTag。但用户必须了解并安装应用程序，然后允许其在后台运行，但许多人不会按照这个步骤去做。2021 年 6 月，AirTag 发布三个月后，苹果缩短了 AirTag 与所有者分离后发出声音提醒的窗口时间；最初是 3 天，后来苹果将其改为 8 到 24 小时。理想情况下，这可以提醒被跟踪者他们附近有 AirTag。今年 2 月份，苹果宣布推出更多安全功能，包括在设置中显示警告信息，称未经同意跟踪他人是一种犯罪，还调大了 AirTag 的音量。

加尔佩林说，出现这么多涉及 AirTag 跟踪的报告，也意味着苹果的安全措施正在按计划发挥作用。“这并不是说有人偶然发现了 AirTag。苹果公司实施的反跟踪措施终于起作用了，结果就是一小部分人去报了警。”她说。“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将是一个大问题。但我认为其中也反映出跟踪本身才是主要问题的事实。而开启 AirTag 报警实际上让受害人可以向警方提供确凿证据，这是他们有时所没有的。”

一些专家则表示，苹果所做的还不够。卡恩说：“这太少也太迟了。”“这些噱头对防止滥用 Airtag 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它们通常只会在当事人位置已经被跟踪时才会发出通知。技术层面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防止 AirTag 被滥用。只要苹果公司继续销售这样一款容易隐藏的便宜跟踪设备，跟踪者就会继续使用它。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停止销售和支持 AirTag。这种产品太危险了，不能留在市场上。”

贝克尔-劳斯说：“我希望苹果在这款产品发布之前能更积极主动地解决问题，以减少不良分子的风险。”“但老实说，没有一种追踪技术是完全安全的。”

如果人们不打算停止使用这些设备进行骚扰，可能还是要靠设备制造商来弄清楚如何让设备更安全。上周，有报道称谷歌正在为 Android 设备的安全设置开发新功能，其中一项是“不熟悉的设备提醒”和“检测到不熟悉的标签通知”。

加尔佩林认为，设备制造商需要制定行业统一的安全标准。“我最期待的事是看到物理追踪器的制造商形成可以在系统中实现的统一标准，这样人们无论使用哪种型号的手机，都可以随时发现是否有追踪器在背后运行，”加尔佩林说，“我认为这是能缓解当前局面的唯一合理有效方法。”

如果有人报警说自己被跟踪或骚扰，那么他们应该有更好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免受施虐者的伤害。在这些警方记录中，当一名女性报告出现跟踪者时，负责调查的警官要么给她们提供家庭暴力热线电话，要么建议她们申请保护令。一些警察写道，他们以前曾听说过 AirTag 被用来偷东西，但也有些警察似乎不知道什么是 AirTag，也不知道如何使它失效。

卡恩说：“警察通常不知道如何应对 AirTag，但即使他们知道，这也不是最终解决方案。”“我们不能通过逮捕追踪者来摆脱 AirTag 的难题。在许多司法管辖区，并未明确界定使用 AirTag 是否属于犯罪。即使是犯罪，直接逮捕嫌疑人也是一个糟糕的解决方案。”

各州有关禁止跟踪他人位置的法律都有所不同，要么是作为跟踪法的一部分，要么只是要求不得在未经车主同意的情况下跟踪车辆。

贝克尔-劳斯说，“至少，我们应该认真对待这些女性的经历。因为当她们告诉警察或家庭暴力援助机构她们正在被跟踪时，实际上是在说，她们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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