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哲轩和赵宇飞的学生联手,给数学界整了个新惊喜:
让组合数学领域最大难题之一 ——从无序中证明有序,取得了 23 年来的重大突破。
这个问题有多难?
用知名华裔数学家、MIT 副教授赵宇飞本人的话说,是“我不会建议任何学生去做这个课题”。
有意思的是,这甚至还是个“意外”收获:
陶哲轩弟子、刚上研究生二年级的 James Leng(以下简称小冷)原本试图延续另一位菲尔兹奖得主 —— 蒂莫西・高尔斯的理论研究。
但搞了一年多,他几乎是“一无所获”。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他遇上了赵宇飞的两位天才学生 —— 本科期间就联手发了十几篇论文的 Ashwin Sah(以下简称小萨)和 Mehtaab Sawhney(以下简称索哥)。
三人一碰头,顿时灵光乍现:小冷这研究思路用到塞迈雷迪定理上,那说不定真能整出点新进展。
几个月后,都还在攻读博士学位的三个年轻人真的做到了 ——
小冷、小萨和索哥的这项研究,是组合数学领域的一大难题,是对塞迈雷迪定理的进一步研究。
塞迈雷迪定理由 2012 年阿贝尔奖得主、匈牙利数学家塞迈雷迪・安德烈(Szemerédi Endre,注:匈牙利人的习惯是姓前名后)于 1975 年证明,其中说到:
若一个整数集 A 具有正的自然密度,则对任意的正整数 k,都可以在 A 中找出一个包含 k 项的等差数列。
所谓具有正自然密度,就是当 n 趋于无穷时,A 与 1,2,…,n 这个数列的交集中元素个数与 n 的比值大于 0。
比较著名的反例就是 2,4,8… 这样的等比数列,它们被认为在数轴上“过于稀疏”,不具备正自然数密度。
这个理论的猜想由两名匈牙利数学家埃尔德什・帕尔(Erdős Pál)和图兰・帕尔(Turán Pál)在 1936 年提出。
显然对于 k=1 和 2 的情况,这个结论毫无疑问是成立的,k=3 的情况则在 1953 年由英国数学家克劳斯・罗特证明。
到了 1969 年,塞迈雷迪用组合数学方法证明了 k=4 的情况,直到最终证明该结论对任意 k 均成立。
后来,又有数学家利用遍历理论、傅里叶分析等其他方法证明了这一结论。
这也让陶哲轩为之感慨,还把该定理的众多证明称为“罗塞塔石碑”,因为它们连结了几个乍看起来完全不同的数学分支。
但总之,塞迈雷迪定理的证明并不是一个终点,而且还开启了新的讨论。
塞迈雷迪定理还有另一种表述形式 ——
若在正整数 1-N 中取一个子集,使得对于某一 k 值,在该子集中找不到长度为 k 的等差数列;
则当 N 趋近于无穷时,该子集的大小 r_k (N) 与 N 的比值趋近于 0。
不过这个比值趋近于 0 的速度究竟是怎样的,仍然是一个未知数,也就成了后续这几十年的研究课题。
前面提到,有人用傅里叶分析方法给出了塞迈雷迪定理的新证明,这个人就是 1998 年菲尔兹奖得主、英国数学家蒂莫西・高尔斯(Timothy Gowers)。
更重要的是,高尔斯同时给出了 r_k (N) 与 N 比值的上界,即该比值下降的速度不会慢于某个特定的函数。
这个函数长这样:
此后的 20 多年来,不断有人针对具体 k 值,对 r (N) 的范围给出了更精确的上界。
比如在 2017 年,陶哲轩和英国数学家本・格林(Ben Green)一起给出了 k=4 时的新上界。
然而,对 k 取任意值的情况一直未有新的进展,直到这次研究的出现。
2022 年,正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读研二的小冷开始研究起了高尔斯的理论。
不过他脑海里的是高尔斯提出的几个技术问题,并没有想到塞迈雷迪定理。
一年很快过去,小冷没有得到任何成果,但他的研究引起了小萨和索哥的注意。他们意识到,小冷的研究可能有助于在塞迈雷迪定理上取得进一步进展。
于是三位年轻的数学家走到了一起,并在几个月之内就想出了 k=5 时更精确的上界。
直到今年,三人又把这一结论推广到了 k 为任意取值的情况,成为了 23 年以来在这个问题上最重大的突破。
证明的核心在于应用了高尔斯 U^(k+1) 范数的逆定理,这是一个与傅里叶分析相关的高级工具,它提供了一种衡量函数在某种意义上接近于零的方法。
该逆定理也是由三人发现的,用了足足 100 页的论文进行阐述。
其中指出,如果一个函数在范数意义上足够大,那么它必然与某些具有特定结构的序列相关联,这些序列在数学上被称为“结构性对象”。
利用这个逆定理,作者们将问题从原始的整数集合,转移到了具有特定代数结构的 nilmanifolds 流形上。
通过深入分析这些流形上的 nil 序列,作者们实现了对这些序列在整数集合上变化的控制。
然后,他们通过对集合进行分解并运用密度增量策略,逐步增加不包含 k 项等差数列的子集密度,直到达到某一阈值或无法继续增加。
经过迭代这个过程,作者们证明了存在一个足够大的子集,其密度远高于之前的结果,实现了 k=5 时结论向着更高 k 值的推广。
三位作者中,小冷(James Leng)目前就读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师从菲尔兹奖得主陶哲轩。
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算术组合学、动力系统和傅里叶分析。
而小萨(Ashwin Sah)和索哥(Mehtaab Sawhney)都是 MIT 副教授赵宇飞的学生。
小萨其人,不可谓不是一位“天才少年”。
他是 2016 年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IMO)金牌得主,2018 年还获得过首届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银奖。
刚上大一,小萨就跑去听了赵宇飞研究生级别的组合数学课。这迅速引起了赵宇飞的注意:
尽管他只是大一的学生,但很显然,他已经掌握了这门课程。
就在本科期间,小萨已经有 20 多篇数学论文在手 —— 并且他只用了两年半时间就从 MIT 本科毕业了。
其中,还包括在拉姆齐数方面的重大突破:给出了拉姆齐数的新上限,被认为是“使用现有研究线索可以获得的最佳结果”。
索哥(Mehtaab Sawhney)比小萨高一年级,他同样在本科期间就参与了赵宇飞的组合数学课程。
打从本科起,索哥和小萨就是彼此的科研搭子,关系密切到索哥主页列出的 70 篇论文里,有 60 篇都带小萨的名字。
而导师赵宇飞在本科时对他俩的评价就是:
(MIT)的本科生研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传统,但在论文的质量和数量上,都达不到 Ashwin Sah 和 Mehtaab Sawhney 的水平。
目前,索哥已经率先博士毕业,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的教职,还在今年年初被任命为克莱研究员。
两位老友的合作仍在继续,这也令外界感到期待。他们的导师赵宇飞是这样说的:
他们的非凡之处在于总能理解极具技术挑战的事物并加以改进。
很难用语言概括他们的整体成就。
参考链接:
[1]https://arxiv.org/abs/2402.17995
[2]https://www.quantamagazine.org/grad-students-find-inevitable-patterns-in-big-sets-of-numbers-20240805/
[3]https://en.wikipedia.org/wiki/Szemer%C3%A9di%27s_theorem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量子位(ID:QbitAI),作者:克雷西、鱼羊,原标题《陶哲轩赵宇飞学生联手攻下组合数学难题,23 年来首次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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